第一八二章 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

秦霜進了薺子世界之中，先到靈眼之精所在的禁制外看了一眼，遠遠地就聽見破空之聲。飄雲雙目緊閉，雙手或快或慢地揮舞著，快則連殘影都幾乎不可見，慢則連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看的清清楚楚。只是即便如此，依然覺得這套拳法無一寸破綻可尋。看來修習的戰技極為精練，甚至其中隱隱也含了一些金屬性的微弱的法則在內。這樣下去，距離飄雲下次凝丹的時間恐怕已經不遠了。

好在輔助凝丹的靈丹已經到手，加上飄雲的資質，想必不會再出現凝丹失敗的事情了。

秦霜站在左近處，看了半日。只是她尚未開始修習金屬性功法，對此毫無涉獵，對金屬性的規則更是看起來感覺毫無脈絡可循。半日才搖了搖頭預備離去。剛一轉身，忽覺頸項後一陣涼意，雖沒有破空聲，她卻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。她頭也不回，身形輕輕一閃，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，纖細的手指一伸，堪堪在腰間右側夾住了龍鳳梭的劍尖。飄雲的靈器金絲拳套上次的打鬥中已毀，一時尋不到合意的，而以飄雲此刻的修為，一般的兵器又承受不住他施展強力戰技時的壓力，是以為了讓飄雲方便領悟戰技，龍鳳梭是先交給他使用的。

秦霜夾住了劍尖，輕笑一聲道，“撒手！”一股極寒之氣順著龍鳳梭朝著飄雲襲去。秦霜的極寒之氣已經趨於大成，唯一差的就是以極寒之水淬煉這一步，自然不是飄雲這尚未成熟的金屬性規則能相抗的。飄雲眼疾手快地將龍鳳梭收了回去，收功站好。

秦霜這才回身道：“今日怎麽提前結束修煉了？”自兩年前飄雲開始閉關，無論是打坐修煉靈力還是修煉戰技，常常都是陷入旁若無人之境，即便她站在旁邊也是視若無睹。這樣的狀態持續三五個月也是尋常。而這一次距離上次出關不過兩月而已。

飄雲走上前兩步道：“我感覺自己似乎又快要突破到大圓滿了，是以出關休息一陣子調養身心，之後我便要閉關一鼓作氣直到突破為止，就可服用靈丹凝丹了。這可不知要多久了，你那邊如何？”

秦霜掐指算了算：“已是第九家了，我今晚便要夜探他們的藏書閣內閣，若是還沒有消息，這可不知如何是好了。這些門派都是歷史悠久的陣法門派，若是它們都沒有上古傳送陣方面的記載，當真不知要去哪裏尋覓了。若是流落民間。豈非大海撈針？”

飄雲點頭道：“你小心些便是，莫引人疑惑。這般頻繁地假扮這些門派的弟子出入門中，萬一這些看起來式微的老門派還有一兩招殺手鐧發現了你。被有心人聯想到你的身份就有些麻煩了。還是以小心為上策。若果沒有古傳送陣的消息，我們再另想法子就是。”

秦霜笑道：“自上一次交易會後，又有不知多少修士中招，門派的高層即便再傻也能看出異樣來了，此時這些門派中人人自危。哪裏還有閑心註意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弟子。只是交易會已經關閉，他們也不知去哪裏尋人了。不過此刻修士中毒的在六成以上，實力大損，月宗的隱藏勢力看來已能對付得了，想必就快要公開撕破臉皮了。一旦正魔開戰，想要獨善其身已是不易。更別說再去尋找這古傳送陣的消息了。我心中如何不急？這兩年我拼盡全力，幾乎賠上小命，才從那些修士手中虎口奪食一般得到了一份極品玉髓。想來這天元大陸的修仙界的天才地寶果然貧瘠得很，若是不回天南，也不知哪年才能湊齊煉制本命法寶所需的材料。”

飄雲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絲：“這事卻急不來，若是古傳送陣的消息這般好尋覓，天南大陸早已不是那片凈土了。”以天元大陸普遍高於天南大陸修士的修為和門派實力。若真是古傳送陣消息泛濫，只怕天南大陸早已成為天元大陸大型宗派財富的來源。

秦霜嗔道：“我現今所混入的這個門派。只靠門中兩個長老替人布置護派禁制為生，其他弟子便是混吃等死，修煉起來也懶無精神，根本沒有意識到陣法的重要。不止這個門派，其他陣法門派也都是如此，對老祖宗的東西都漫不經心，年深日久，如何能不遺落？我雖然不急，只是我父母年數已經不小，若是沒能築基，也等不得多久了。更何況，再等幾年，溫凝郡主轉世的那個女子紅顏變雞皮，我將她帶到懷溫面前，即便懷溫不嫌棄，這女子能不自憐，哪裏還能接受懷溫？這一場豈非又是白費力。只是我們歸期未定，若是此時給她服用駐顏丹，過些年在凡人中她只怕要被當做妖怪看待，真真是兩難。”

飄雲聳了聳肩：“我要說，此時便直接將她帶了來，何時我們要離開了，便直接帶著她走就是了。”

秦霜何嘗沒有如此想過。只是當初她答應懷溫的雖然痛快，真正要強行擄那女子走，一時卻下不了決心，才又拖了這些年。只是眼看月宗很快要正式開戰，那緋衣女子只是凡人，她的夫婿也不過是一個煉氣期的低階修士，動亂之中自身尚且難保，恐怕難以護得這緋衣女子周全。若是緋衣女子有個閃失，下一次真不知再要去何處尋覓了。此時兩年已過，縱是端木淩恐怕也早已不會對當初她探查的這個緋衣女子上心了，此刻去接她應該可保無虞。她左右尋思一回：“也好，天元大陸這些陣法門派都尋得差不多了，待我探過這萬幽谷，便去星羅島接了她來。”

......

天元大陸雖然常聞有四島，但是核心仍是內中的一塊大陸，面積也最寬廣。只是這裏出現人跡較早，天材地寶早已被搜羅個殆盡，加上大部分地方遠海，想要去捕捉低階兇獸也甚不便利，是以大部分當年在此開宗立派的門派都遷到了四島之上，反倒是凡人的城市較多。而有些古老的門派，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，卻不忍離開故土，倒也存續下來，這其中便有萬幽澤。據說一萬三千年前，萬幽谷已經在天元大陸開宗立派，獨自占據了千裏的萬幽沼澤。當年的萬幽沼澤，綿延千裏盡皆靈氣充沛，時有天材地寶出世，也有不少珍惜靈獸出沒。萬幽谷占據了此處，可以說轟轟烈烈地風光了三千年，才漸漸衰弱下來。到現在落得只有兩個凝丹期長老陣法修為尚可，在外替人布置護派大陣撐場面支持門派用度的地步，委實讓人心酸。而萬幽沼澤靈力也不知為何消竭了許多，只剩下窮山惡水的沼澤，雜草密布，時有毒蟲猛獸出沒，被附近的凡人視為生命禁地。

不過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，萬幽谷的護派大陣也是不凡，秦霜倒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破壞這萬幽谷的禁制闖進去。她在萬幽沼澤潛伏了月餘，才趕上一個落單的築基期女修出門，擊暈了她，變幻了容貌冒充她的身份混了進去。築基期修士在這個門派中修為已算不弱，地位也不算低，倒也被她逐漸探清了藏書閣內閣所在。雖然藏書閣看起來寒酸得很，沒有什麽有價值的陣法玉簡，但是看那內閣外的禁制嚴密，想必內閣其中還能有些收獲。她不敢怠慢，潛心專研了內閣的禁制半月有餘，想出了六種破解之法，一一試驗，終於定下了其中一種法子預備破陣。

這些事情，她這兩年已經做得輕車熟路，今夜她便打算夜探萬幽谷內閣看看是否有關於上古傳送陣的記載。這兩年來，她的修為也不過達到凝丹期一層頂峰，尚未突破到第二層，但是常與這些高深禁制打交道，秦霜也終於感受到有望突破到三階陣法修為。

光華一閃，秦霜便出現在一個雪洞般的洞府之中。萬幽谷敗落下來後，可謂地廣人稀，築基期弟子都有自己的洞府。不過雖然修煉條件惡劣些，但是這些洞府外布置的禁制也算不弱，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。秦霜變幻了容貌，自覺毫無破綻了，這才取出從那築基期女修身上搜羅出來的出入玉牌，邁出門去。

與大部分置身名山大川之中的門派不同，這萬幽谷渾無一點仙家福地的樣子。只有一兩塊結實的土地便可以開立洞府，餘處大部分地方都是沼澤，咕嚕嚕翻滾著氣泡，彌漫著一陣陣怪異的氣味，整個谷中都有些陰森，對於剛入門修為不到煉氣期四層的弟子來說幾乎算是絕地，秦霜感覺萬幽谷中弟子稀少恐怕也有這方面的緣故。她身子一輕，足尖絲毫不沾那黑沈沈的沼澤面上，禦風朝著藏書閣奔去。

為了不暴露真實修為，飛騰一陣子，她便以足尖落下輕點一下沼澤水面。快到藏書閣外，速度才慢了下來，發覺內中有人迎了上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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